夜色深浓,时针滑过午夜零点。
走廊尽头的落地窗外,各色草坪灯,园林景观灯,和高杆路灯散着幽暗的光线。
一束束从树叶的缝隙漏下来,被雨雾折射,整个世界,仿佛只剩下了一个模糊的轮廓,看不真切。
男人深邃的眸光望着窗外,挺拔的身影被拉的老长,泛起朦胧。
雕塑般的脸沉在深浓的夜色里,许久没有说话。
过了大概一分钟,再开口时,连声音都被虚化了几分,好像融进了这片墨砚般浓稠的夜色里。
没有尽头。
也看不见的尽头。
“好,我明白了。”
挂断电话,他双手插兜,看向远方那被黑暗笼罩着的,连绵起伏的山脉。
久久,才收回眸光。
转过身,大片大片的阴影将他包围,今晚的夜,似乎格外的黑。
黑的让人心慌。
……
睡到凌晨三点,乔漫在噩梦中惊醒,身边的位置没有男人留下的任何温度。
这么晚了,他……去了哪里?
似乎只纠结了一秒,她就释然了。
可能越是在乎,越是会患得患失。
以前一个人睡的时候,不是也挺乐得其所吗!
习惯这个东西,果然真的很可怕。
口有些渴,她伸手打开床头壁灯,准备下床找水喝。
套上拖鞋,正要往出走,她却发现床头的柜上躺着一张纸,上面是属于男人特有的苍劲有力,力透纸背的字体。
【国外分公司发生了一些状况,我赶过去处理,会尽快回来,和孩子乖乖等我】
看完,她放下纸条。
原来是去出差了啊!
说实话,刚刚有那么一秒,她真的以为他去找纪晗,一夜未归。
夜很深,又静,以至于她打开房间门,就清楚的听到了隔壁房间传来的细微声响,像是在翻东西,动作很急,很乱,毫无章法。
她第一个反应,就是有人潜进来偷东西。
但转念一想,又觉得不可能。
先不说这一带富人区的安保有多好,就说守在纪宅的保镖,没有一百,也有八十,别说人,可能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。
更勿论小偷了。
可不是小偷,那会是谁呢?
隔壁房间,她没记错的话,是周兰清的房间。
她怕发生什么意外,就悄悄的走了过去。
刚刚接近,就有一道黑影从身边闪过,她没看清,也没抓住,但从身影和反应判断,这人很有可能是个女人。
乔漫没敢细想,而是匆匆的走进房间里。
房间已经被翻的凌乱不堪,大床上,周兰清阖着双眼,胸前是一大滩血迹,从划破的衣服和伤口形状来看,是被人用利刃划伤的。
她正大口大口的喘着气,呼吸困难。
乔漫想起她有哮喘病,赶紧上前做急救。
幸运的是,床头上就有哮喘喷雾,她给周兰清做完急救,又迅速给她喷上哮喘喷雾,几秒后,她的呼吸终于恢复了正常。
乔漫松了一口气的同时,赶紧去找医药箱,准备给周兰清胸前的伤口止血。
大概是学医的本能,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救人,而不是慌张尖叫的去喊人,叫救护车。
等到一切都处理好,她才想起去叫人,刚走到门口,就迎面碰上了管家李嫂。
房间里的凌乱让她惊讶的吸了口气,透过床头橙色的壁灯,看见大床上满身是血的周兰清后,惊声尖叫出来。
“啊……啊啊……”
李嫂吓的后退了几步,踉踉跄跄的往出跑,一边跑一边喊,“出人命了,杀人了,啊啊啊……”
乔漫穿着白色的睡裙,刚刚急着救人,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头发上,脸上,白色的睡裙上,还有手上,都是鲜血。
她很想上前解释,但走来的人无一不露出惊恐的表情,她突然意识到,事情好像有些麻烦了。
纪晗和姜檬是最后出现的,看到这一幕,纪晗的眼眶瞬间就红了。
她什么都没说,只是跑过去,趴在床边,不言不语。
佣人们知道她和纪云深两人的感情很好,甚至比亲生兄妹的感情还要好,而两人又都是周兰清一手带大的,感情自然要比纪家的其他人,深厚很多很多。
可乔漫是纪云深的妻子,即便她伤心难过,却不会多说一句妄自猜测的话。
这是对纪云深爱屋及乌的信任,也是她对亲情的守护。
李嫂和佣人于姐,站在姜檬的身后,两人被吓的瑟瑟发抖,看向乔漫的眼神,不免多了胆怯和畏惧。
倒是姜檬漫不经心的抱胸,说起话来丝毫不留任何情面,“哟,这是恼羞成怒,开始杀人灭口了吗?纪奶奶从来都与人为善,很少见她动怒发火,乔漫,你怎么下得去手?”
乔漫听后,只是散漫的理了理黑发,笑的风轻云淡,她说,“姜檬,你看到我动手了?”
姜檬的脸色变了变,却听得乔漫继续说道,“既然没看到,就少说两句,免得落一个诬陷他人的罪名,法律这个东西,可最是公正无私的!”
“你……”
姜檬被乔漫噎的脸色骤变,还想说什么,却被纪晗沉声打断了。
“先别吵了,檬檬,去叫救护车。”
……
十几分钟后,救护车呼啸而去,乔漫站在窗边,看着那辆不停闪着彩光的救护车驶远,渐渐消失在漆黑的夜幕中。
心中,像是缺了一口似的,无助,又难受。
纪云深不在,她怀着孕,又遇上这么棘手的难题,真的不敢想象,结果会是什么。
天边有晨曦出现,染亮了漆黑的天幕,
这个难熬的夜,终于要过去了吗?
……
林城私立医院的高级套房里,周兰清慢慢的睁开了眼睛,映入眼帘的是白色的天花板,白色的墙壁,和白色的被单。
显然,这里是医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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