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协看着他惨白神色,心中满是悔意和怒意。
从头到尾,他就不应该放松警惕!
思行身上的伤即使不是幻妖干的,那也与她脱离不了干系!
“哎呦。”都承志还当着肉垫,趴在地上不住地喊着疼。
郁繁一夜没睡,次日便得知谢思行被都承志二人送进了医馆。
门外有人用力地敲门。
郁繁心中有些烦躁,不耐地走出房间,向大门处走去。
才走了一半的路,大门便被人重重推开。
郁繁恍惚意识到,自己昨晚好像并未给门落锁。
刘协看着面前的妖女,目光森冷:“你们昨晚发生了什么?”
郁繁唇角微勾,抬眸轻谑地看向他。
“我家墙脚处有个地洞,昨晚,鼠妖擒走了我。谢思行去救我。”
刘协冷冷哂笑一声,语气尽是嘲弄:“一丘之貉。你觉得我会信你的话吗?”
郁繁眯眼打量他:“你何时知道了我的身份?”言罢,她便猜到了答案。
无非是她与谢思行的交集引起了他的怀疑。
坦白承认,也不算太奸猾。刘协神情阴沉:“思行身上的伤,可是你刺伤他的?”
谈起昨晚的事情郁繁心中便堵得慌,急火攻心,她庆幸自己还能谈笑自若地同人谈话。
“你高看我了,当着他的面,我可拿不起他的剑,更何况刺伤他。”
“呵。”
郁繁冷笑着道出事实:“他身上的伤,是他自己刺的。不止你,我也惊讶的很呢。”
刘协神情更加冷峻:“你太过狡猾,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话?”
“你最好信,否则你永远猜不出是谁刺伤了他。”
她虽一直在阴阳怪气,但这话一出,刘协还是信了她的话。
他冷了眸:“他做这件事,肯定是因为你在一旁刺激。”
郁繁冷笑着,双手有一搭没一搭地鼓着掌。
“你很聪明,不过,这件事你还是猜错了。当时我自始至终没对他说一句话。”
“你!”面前的女妖始终不肯明明白白道出事情真相,话语七拐八绕,硬要他自己拼凑出一个来。
刘协气急:“若是思行死了,你也活不了!”
郁繁不屑一顾地看向他。
片刻,她冷声道:“他的命硬的很,肯定死不了。之后的日子,你不必再来打搅我。”
说完,她毫不犹豫地狠狠关住了大门。
之后,连续多日,门外再没有任何动静传来。
郁繁乐得清静,但心底总会无来由闪过一丝担忧。次数多了,她便对自己生起气来。
谢思行受伤,关她什么事情?
她们桥归桥路归路,从此以后互不打扰最好。
送人来的时候,医馆的老大夫看到伤口的第一眼,人差点厥过去。
他看着都承志和刘协二人,冷着脸怒骂:“这人既然求死,你们还送他来我这里做什么?!我这小庙可容不下这座大佛!”
刘协忍耐着没有发作,不明所以的都承志好声好气地和老大夫说了一会儿话,老大夫这才平息了火气。
听到老大夫说谢思行伤在心口时,都承志呆了一瞬。还未反应过来,老大夫又叹这一道伤口贯穿了胸膛。若是再迟上一时半刻,他们只能等着收殓那人的尸骨。
都承志嘴巴张得老大,不敢置信地惊愕地看向躺在床上的谢思行。
山上最厉害不过百年的鼠妖,思行怎么会伤的这么重?
听刘协说,思行去青桑山是为了救郁姑娘,可……已经过了四日,他却没有在医馆看到半片郁繁的身影。
问刘协,他说郁繁狼子野心,狼心狗肺,不必寄希望于她。
都承志懵了圈,追问他好半会儿刘协也不肯说出具体缘由。
不过,郁繁虽然始终未至,思行却渐渐清醒了过来。
但有些奇怪的是,醒转过后,思行除了一开始的道谢外,自始至终不肯再说一句多余的话,时常靠在床侧怔忪看向窗外。
都承志理所当然认为他是思念郁姑娘了。
都承志怀疑郁繁出了事,和刘协分开后,抽空来到郁繁家门前。
轻轻地叩门,没多久,门内便传来一道懒散的声音。
“谁?”
“郁姑娘,是我。”
郁繁蹙起眉,疑惑地打开了门。
都承志开门见山,大咧咧问道:“郁姑娘,思行也是为了救你才受了伤。如今他已经醒转,你要不要寻个时间去向他道个谢?”
郁繁抿着唇,绷着脸道:“他没救我,我与他没干系。”
“嗯?”都承志正诧异着,忽然注意到郁繁脖颈上细长的血痕,“你身上的伤……”
郁繁漫不经心:“是我拿自己匕首划出来的。”
“啊?”都承志心中疑窦更深。明明是英雄救美的戏码,如今英雄如同一潭死水,而美人对英雄不管不顾。
这和他心中所想全然不同啊!
都承志揉了揉额角,有些无奈道:“郁姑娘,思行虽醒了过来,但是情况并不好……他见了你,事态一定会向好发展的。”
郁繁抬眼睨他,轻嘲道:“何以见得?”
郁姑娘怎么忽然闹起了脾气……都承志思索一番,沉吟道:“思行只要看到你就会很开心。”
郁繁脸色沉了下去,二话不说直接关上了门。
都承志茫然地看着已然紧闭的门扉,微微偏过了头。
这是个什么事儿,他有说错什么话吗?
郁繁态度十分强硬,不知为何,刘协的态度也是异常的冷漠,而思行始终神情恹恹,都承志夹在中间,一颗心成天七上八下。
离开郁繁的家后,都承志眼巴巴盼望了几日,郁繁始终没有出现在医馆中。
他无奈地蹙紧了眉,一脸不解地询问刘协。
刘协冷哼:“道不同不相为谋,断了也好。她也是个聪明人。”
刘协这几日说话云遮雾绕,都承志再一次表示自己没有听懂。
看着靠在病床上瘦弱的身影,都承志怅然长叹。
思行这个孩子,真是命途多舛。
事情转折发生在当日两个时辰后。
霜月满天,耳边隐约可闻寒鸦啼叫。
都承志在家中用完饭,出门散步消食。思行受着伤,他顺路要前去医馆探探病情。
才走到街头,都承志愕然发现郁繁的身影出现在医馆前。
她站在医馆前,看向里面的目光满是复杂,似是在犹豫是否要踏入其中。
等星星盼月亮,都承志终于等来了想见的人,当然不会让她就此轻易离开。
大步走向前,都承志在郁繁五尺外停步,含笑大声道:“郁姑娘,你来的不巧,思行他这时在睡着呢。”
郁繁怀疑地看他:“他这个时间便入睡了?”
都承志低头哀叹:“老大夫说思行的伤很重,没有一个月是恢复不了精气神的。他现在状态很差。”
都承志又露出了悲悯目光,郁繁不耐地转过头:“我知道了,我会去看他一眼的。”
都承志霎时目露精光:“郁姑娘,事不宜迟,我这便带你去看看思行。”
说完,为防郁繁脱逃,他紧紧扯住她衣袖,然后径直大步向医馆后院走去。
“你……”半拉半扯中,郁繁渐渐明白了他的用意。可话刚出口,都承志便截住她,装作没听到道。
“现在思行不知睡的多沉呢,郁姑娘,你赶的真不巧啊。”
郁繁冷眼看他。
当她瞎吗?!后院只有一个房间,那个房间还燃着明亮的烛火!
心中忽然涌上一丝怯意,但很快郁繁便将它抛之脑后。
既来之则安之,逃避不是她的作风。
怔怔想着,都承志不知何时打开了门,同她调换了位置。郁繁诧异看向他,下一刻,她便被人猛地推进了屋中。
身后的门砰的一下被人合上了。
郁繁心中骂了都承志一句,然后,僵硬地别过头,姿态别扭地看向床上静歇的人影。
谢思行衣衫齐整,神色冷淡,面容隐约透着一丝疲倦。
见她看来,谢思行迅速扫了她一眼,很快又收回了目光。
“你既然不愿来,便不必在这里多做停留。”
郁繁皱眉看向他:“谁说我不愿来?”
谢思行不作声,一言不发地看向窗外。
郁繁打量他许久。谢思行确实同都承志话中所言,整个人如同一潭死水,毫无生机可言。
郁繁微眯双眸,忍不住刺他:“怎么,不过是受了一次伤,你怎么就不想活了?”
谢思行敛了眸,转过头深深地看向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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