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知凝纵然不想与他们争论,但也不想如此落人口舌。
于是她忽然起身,腰间禁步在行走中撞出泠泠清响。
“郡主说自幼情谊…”
她葱白指尖抚过案几边缘,衣摆无风自动。
“可这情谊可不是用时间来衡量的,不然为何诗词中总有‘一见钟情’一说?”
“对了,我这里还有小侯爷曾经亲手雕刻的玉佩,既然郡主与小侯爷情谊深厚,那凝儿也不好意思夺人所爱。”
“既如此”沈知凝从腕间取下玉镯,放在顾云澈桌上勾唇道,“还是请小侯爷将这玉镯赠予郡主殿下才是。”
眼见宇文昭明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,沈知凝也不搭理,转身又回到了席间坐下。
殿内的烛火爆出细微的噼啪声,顾云澈玄色护腕下的手指骤然蜷紧。
他垂眸望着臂弯间那抹刺目的石榴红,又看向对坐的那抹藕粉,喉结在烛影里滚动出艰涩的弧度。
三日前雁门关送来的密匣里,还躺着上京暗卫送来的密函——“秋日宴上,表姑娘躺在谢诏怀中”,这几个字是那么刺眼。
没有人知道,他当时握着那张密函,嫉妒地差点发疯。
在边关的数月,他其实已经原谅了她在自己出征之日没来相送的事,但那数月的上战杀敌中,每每午夜梦回,他想起的都是自己生日那日,沈知凝醉眼朦胧时,落在他脸颊上的半枚唇印。
可为何自己才走了不过半年,她就急着对旁人投怀送抱?
顾云澈越想越气,索性从女人手中抽回手臂,一脸冷漠地坐回到了席中。
“云澈哥哥,你看她”
宇文昭明紧跟其后,也坐到了男人身边。
席间响起细碎私语,许清荷的团扇停在唇边。
萧贵妃侧首看向沈知凝,愈发满意。
这姑娘倒是个伶俐的,懂进退,也懂如何攻击旁人最薄弱的地方。
景帝捻着白玉酒盏笑道,“昭明这孩子还是跟小时候一样,不管走到哪都要粘着云澈。”
听到圣上这么说,宇文昭明耳尖的红晕顺着金丝团花衣领蔓延。
她借着整理披帛的动作侧过身子,红珊瑚珠堪堪擦过身侧男人的玄色衣襟,在他肩甲上勾出蜿蜒水痕般的暗纹。
顾云澈屈指弹了弹剑鞘裂痕,银甲折射的冷光掠过沈知凝低垂的眉眼:“听说裴府的表姑娘风华绝代,身旁从不乏追求的人,就连上元节时收到的诗笺,都能铺满朱雀大街。”
沈知凝有些嗔怒地抬头。
他没完没了是吧?
还敢说旁人送的诗笺?那些诗笺中就属他送的最多
“小侯爷可别欺负凝丫头了。”萧贵妃嗔笑着打圆场,鬓边九尾凤钗衔着的东珠轻晃,“凝儿这孩子我接触过,心思纯良的很。”
“是么”
顾云澈执杯,眼神晦暗地盯着对侧的少女。
“既然贵妃娘娘都这么说了,那沈姑娘是不是该敬我一杯?也算是恭贺本世子凯旋而归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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