素锦走出房间,站在廊下。
天上雪下得很大,她伸手接住一片雪花,看着雪花在掌心化成水,叹息一声:“再见。”
沧夷在这时候走了过来,将一件披风披在了她的身上。
国师莫要着凉了,素锦扭头一看,似乎看到了沧夷依旧如初的俊逸面容之下,那具也在走向腐朽的身躯。
素锦道:“沧夷,你忘了,我是仙,是不会着凉的。”
沧夷轻轻笑着,“夫人离开时曾告诉我,无论国师法力如何高深,我依旧要把你当普通女孩子对待。”
他说到最后,声音愈发温柔:“我知道这只是不需要的关切,但……这也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了,国师。”
素锦默然。
她重新扭头看着这落下的白雪。
不远处,树上有一只不惧寒冷的乌鸟,歪头看看素锦,又看看沧夷。
不一会儿,直接就展翅在白雪之中。
雪遮盖了它的视线,最后它飞不动了,就近停在了一棵最高大的树上。
这是林首辅府邸的一棵树柏树。
它扭头用鸟喙梳理着自己被雪打湿的翅膀,随即目光与正站在窗前,面容憔悴的男子对上。
男子的脸上已经有了许多皱纹,曾经冠绝天下的容颜,此时也透露出病态的灰白。
但从他那温润的眉目之间,依稀可见他年轻时候,是何等的风姿卓绝。
“下雪了。”林如渊轻声道。
侍从端着苦药走进来,慌张道:“老爷,这天气太冷了,你不能站在窗前。太医说你的身体不能再受寒了。”
侍从走上前来,想要关掉窗户。
林如烟却阻止了他,关他轻咳几声后,才道:“青书,不要关窗,让我再最后看一场雪吧。”
青书听到这话,鼻子一酸,眼泪就落了下来。
他果真没有再提关窗的事情,只是将手中的药端到他面前。
“老爷,你先把药喝了。”
林如渊这一次没有拒绝,端过苦药,眉头都没有皱一下,就将药给喝光了。
喝完药,他又伫立在窗前,看着窗外的雪。
乌鸟从枝丫上,跳到了淋不到雪的檐下,在那里仔细梳理着自己的毛发。
林如渊:“青书,你说我死了,国师会不会伤心?”
青书闻言没有接话,他也知道,老爷并非是想让他接话。
果然,林如渊像是随意说了一句话一般,转过头目光柔和看着他:“你爷爷、父亲当初都是跟着我,如今是你。等我去了后,就放你自由身,我给你留了不少的钱财房产田地,足够你好好过这一生。”
青书眼泪落得更凶了,跪在地上:“老爷,别这么说,你一定能好起来,青书还想一直伺候你。”
林如渊轻笑道:“傻孩子,哪有人喜欢伺候人的。”
外面有人来禀报,说皇上来了。
林如渊眼神晦涩,“他来了呀,青书,为我更衣吧,我得去见一下皇上。”
檐下的乌鸟似乎听到了里面的动静,扭过头看了他一眼,展开翅膀,又往这林府院飞去,最后停在了一处窗台之上——这里是是林府的书房。
林如渊走进书房,看见这里早已等待多时的帝王。
秦昭的威仪比之先帝嗣,还要更胜几分。
林如渊神色平静,行了礼后,直接道:“皇上怎么来老臣这里了?”
秦昭看着林如渊,眼神探究,半晌后道:“朕一直有个疑问……林大人,是不是师父的心上人?这个问题朕已经憋了许多年,若再不问,怕也没有任何机会了。”
林如渊似没想到他会提出这个问题,半晌后摇头失笑。
“皇上太不了解国师了,她乃天上人,又怎会垂怜我等凡尘中人。”
他这话一语双关,看向秦昭的眼神,带着某种深意。
他一直都明白,秦昭对素锦有了贪念,
但这根本是没有结果的。
这么多年,林如渊一直在素锦身边,虽不能说完全了解她是怎样的人,但也看懂了一二分。
她是不可能沉溺于男女情爱的,也不是那种愿意满足人一世情爱的菩萨。
若是开口,不过自取其辱。
林如渊想要最后劝一下秦昭,但帝王显然不领他的情。
秦昭眼神一厉,“林大人这话,只针对你自己。朕与师父情谊自是不同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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